文/孫汝亮

不到兩周，沒有現場觀眾的線上發(fā)布會便成了手機行業(yè)的標配。2月24日農歷二月初二，華為、索尼、榮耀和realme四家手機廠商不約而同選擇在這一天舉辦線上新品發(fā)布會。四場發(fā)布會撞車，好不熱鬧。

在“龍?zhí)ь^”這天發(fā)布新品，處在市場總量下滑和疫情陰霾夾擊下的中國手機廠商，未必沒有期待“一切從頭”的意味。

時間回溯到2月13日，當大多數同鄉(xiāng)還都隔離在家的時候，一襲正裝的湖北人雷軍，戴上口罩，如往常般走上他的舞臺，在現場幾乎沒有觀眾的情況下發(fā)布了小米的新品——國內首款搭載新一代SOC高通驍龍865芯片的小米10系列。

就這樣，一場“雷布斯秀”在拉開了手機廠商們線上發(fā)布會序幕的同時，也打響了新一輪硬件“軍備競賽”的第一槍。“沒有觀眾、沒有500個記者也要辦發(fā)布會，把新品發(fā)出去”，一時成為廠商們的共識。華為、榮耀、realme、IQOO、三星、索尼、黑鯊、紅魔等眾多手機廠商緊跟小米的步伐，紛紛爭先恐后地宣布自家的線上發(fā)布會安排，祭出手中捏著的新一代產品，生怕讓友商搶得先機。

相較于其他行業(yè)科技巨頭們在疫情下的“寂靜無聲”，手機行業(yè)顯得分外活躍。疫情之下，當各類科技公司都同樣面臨著包括員工復工困難、產品庫存積壓、新品發(fā)布無門等各類問題時，為什么偏偏就手機行業(yè)那么著急開發(fā)布會?

“一方面，中國的手機廠商基本都是面向全球的，中國市場不景氣的時候，還有海外市場要抓。”第一手機界研究院院長孫燕飆對字母榜(ID：wujicaijing)分析道，“另一方面，不同于與其他行業(yè)，全球內的手機行業(yè)現今都是一個5G的風口期，蘋果在5G上的落后，給市場留下了很大的需求，其他廠商如果想要瓜分蘋果吐出來這部分的份額，就必須盡快用產品來填補這部分需求。”

春季新品發(fā)布會是手機廠商的固定節(jié)目。

在以往手機廠商們的檔期安排里，春季都是參加各類行業(yè)展會、舉辦新品發(fā)布會的日子，但今年受疫情影響，不僅一年一度的巴塞羅那MWC展會最終取消，連廠商自己的線下發(fā)布會也無法舉辦。

突如其來的疫情讓手機廠商們都有些不知所措。一切原有的體系和計劃安排都被不同程度的打亂，不僅原有產品庫存面臨爆倉，就連為今年新品發(fā)布會預先準備的新品庫存都面臨積壓的風險。

“整個行業(yè)現在非常非常沉寂，所有人都在很悲傷的情緒中，整個行業(yè)像按了暫停鍵一樣……這個特殊的時期，大家都來小米的這場發(fā)布會，更多的也是因為整個行業(yè)都需要信心。”小米線上發(fā)布會后，雷軍被媒體問及辦線上發(fā)布會的原因時表示：“小米選擇這時候牽頭辦一場旗艦手機的發(fā)布會，主要是來提振全行業(yè)的信心。在做好防御工作的前提下，讓生活和工作恢復到正常的水平。”

僅僅是為了提振信心?在孫燕飆看來，用發(fā)布新品來吸引用戶消費，并帶動原有體系恢復正常運轉，更多的是是目前廠商們面對當下環(huán)境，理解市場的一種手段。

“除了給上下游供應商增加一些對行業(yè)的信心，手機廠商們辦線上發(fā)布會，主要還是為了使銷售體系、供應體系來盡快地恢復正常，同時也用新品試探下疫情影響下大家都看不懂的市場環(huán)境。”孫燕飆認為。

小米內部做出開線上發(fā)布會的決定并不容易，甚至還有些糾結。

發(fā)布會前的三周里，從覺得不會受影響，到覺得疫情很快就會結束，再到影響節(jié)后復工，小米內部一度在考慮取消新品發(fā)布會。

“總之，那段時間我們每天都在開會。最后決定 2 月 13 號辦一個線上的發(fā)布會。”雷軍告訴媒體，之所以那么糾結主要是因為要不要線上發(fā)布會，是因為一場線上直播發(fā)布會比線下發(fā)布會復雜很多。

“現場沒有互動，對主講人要求很高，如果你講得不精彩，觀眾可能看了一會兒就不看了。更重要的是還缺少了現場跟 500 個記者溝通的過程，發(fā)布會的傳播效果很難保證。”雷軍說。

但是，盡管有諸多顧慮，小米也不得不上，畢竟不只是行業(yè)，小米本身也被按下了暫停鍵。

據市場調研機構Canalys公布的《2019年全球智能手機銷量報告以及2019年Q4季度全球智能手機銷量報告》顯示，2019年全年小米銷量達到1.26億臺，同比增長4%，市場份額也略有增長達到9.2%。

在華為受到“實體清單”以及Google GMS斷供影響下的背景下，小米可以說是的主要得利者，但小米在國內市場卻是每況日下，其2019年國內市場銷量下跌21%，市場縮水近2%。

在此種環(huán)境下，售價4000元起的小米10系列的發(fā)布，無疑將是小米沖擊高端市場，投石問路的一步破局之棋。考慮到公司在國內市場的困境，再加之提早發(fā)布還能搶個高通驍龍865芯片在國內的首發(fā)，小米的發(fā)布會早已經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fā)了。

當然，不只是小米，華為、OPPO、vivo等諸多廠商也同樣有著自己處境的尷尬。

更重要的是，對于這些“線上發(fā)布會的后來者”們來說，如果大家都不動，都按著新品不發(fā)布也好，但是一旦有一家友商的新品面世，尤其是小米10這種帶著新一代SOC的新品，再不動那就不行了。

板機效應之下，新一輪的硬件“軍備競賽”，不得不展開，線上發(fā)布會的扎堆爆發(fā)也就顯得毫不稀奇。

爆發(fā)疫情前,國內手機市場經歷了連續(xù)4年的負增長。

根據市場研究公司Counterpoint Research最新統(tǒng)計數據顯示，2019年全年，中國智能手機市場銷量同比下降8%。下降幅度大于全球智能手機市場的3%。

與此同時，行業(yè)增長的曙光則在于中國是全球5G手機市場的最大貢獻者，占據了2019年全球46%的5G市場，因此對于國內市場而言，5G商用帶來的換機需求一直被視為即將到來的拐點。

“按照行業(yè)原本的預期，2020年作為5G全面商用后的第一年，市場應該有一個很大的回暖才對。”一名行業(yè)相關人士告訴字母榜，手機廠商們原本對春節(jié)促銷的預期很大，“除了5G新品以外，各家手里還都有一批4G手機的庫存在倉庫里等待著清倉，最近華為的4G手機就已經開始全線降價促銷了。”

據集微網此前報道，目前手機通路上有將近5000至6000萬的存貨，其中華為庫存較高至少有2000萬部，而小米、OV等庫存也有1000萬部左右。去年一年，華為在中國市場的出貨量份額達到38.5%，超過了全市場1/3的比重。

據此，集微網預測稱若疫情在3月初得到有效的控制，隨后市場得到復蘇，華為Q1的出貨量預估會下降600萬臺左右，而OV和小米方面則影響下降200-300萬臺。此外也不排除疫情拐點延遲、出貨繼續(xù)走低的情況。

不過，這些4G手機庫存的清倉其實并不一定要在中國市場完成。

相較于一款機型全球統(tǒng)一配置、統(tǒng)一型號命名的國外廠商，中國手機廠商有其特殊性：同一款機型，輕微調整配置，或者直接換個包裝，就可以送到海外，尤其是印度這種新型市場，作為新品發(fā)售，而在此過程中廠商所需要付出的只是產品的重新包裝和調試。

但這顯然并不能解決中國市場自身的負增長問題。中國市場連續(xù)的負增長，主要還是來源于手機市場從增量市場向存量市場的轉化，同時GDP增速放緩，人們的購買力和消費欲望都有所下降。

“最簡單的一點，現在的智能手機各方面功能已經很成熟了，相比早期的智能手機要更耐用，很難有一個什么新穎的點來刺激已經有手機的用戶大規(guī)模換新。”上述行業(yè)相關人士告訴字母榜，5G全面商用是目前行業(yè)能看到的最大換機需求。

“用戶對于5G的需求當然不會被疫情所取消。而且雖然用戶對5G需求爆發(fā)會有一定的延后，但是其實5G的普及受疫情影響并不會很大。”孫燕飆認為。

事實上，雖然今年是5G 技術真正的普及年，但目前5G手機還并沒有開始進入普及期。除了小米子品牌的Redmi K30 5G版把定價打到了令行業(yè)震驚的低價1999元外，其他5G產品，包括最近剛發(fā)布的這些新品，售價基本還都在4000元以上。

據孫燕飆介紹，目前國內每個月手機的出貨量在3200萬臺左右，而在這其中4000元以上的手機大約能有500萬臺左右就不錯了，因此5G手機的整體份額還比較低。只有當5G手機整體到了2000元乃至1000元檔時，5G才稱得上真正的普及。

“目前大家身上還都有包袱(指4G手機庫存)，估計要等到今年4月，各家才會發(fā)布這個價位的新品，而那時候疫情的影響應該也已經基本結束了。所以總體上，5G依舊會是今年的風口，5G在中國的普及今年內也會完成。”他說。

即便如此，考慮到第一季度在疫情下的低迷，目前多家研究機構還是都調整了2020年手機市場預期，紛紛宣布第一季度手機市場出貨量會下降至少30%。

據外媒報道，市場研究公司Counterpoint Research預計疫情在3月份將基本得到控制，但中國手機市場在2020年第一季度和第二季度仍將出現負增長，雖然在2020年第三季度，需求可能會回升，但一、二季度積壓的庫存也會給新型號手機的生產和供應造成一些不利影響。

“從長遠來看，中國手機市場的銷量下降以及供應鏈問題也將導致全球手機市場銷量再次下降5%。”Counterpoint Research分析師Tang Flora日前指出，“我們曾預計5G將在2020年推動全球手機市場的增長，但目前看來，全球手機市場可能仍會停滯不前。

此外，行業(yè)里也不乏相對樂觀的聲音，認為疫情過后會有一個大爆發(fā)、大增長的到來。

“受疫情影響，我覺得整個行業(yè)一季度的銷量肯定會銳減，但是二三季度會報復性反彈。我覺得手機還是大家最常用的智能設備，所以整個市場下滑的幅度可能沒有想象的那么大。”雷軍此前就對媒體表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