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文/周曉莉 螞蟻集團上市是2021年的商業大事件， 在關注和它相關的宏大數字同時，你可能會忽略它對一些特殊數字的執念。 2020年10月29日，螞蟻集團開始網上申購，股票代碼為688688，港股編號06688，網上申購代碼為787688。A股發行價確定為每股68.8元，總市值約2.1萬億，而港股的發行價為80港元。 這一連串的“6”和“8”，如果你說是巧合，打死我都不信。 股票代碼是怎樣確定呢？肯定不能像拍賣車牌號一樣，滬、深兩市綜合起來有四種，通常是排隊、隨機、預留和擇號。前兩種方式都要看運氣，而那些看起來就能讓你產生愉快聯想的號碼，背后往往是一家牛氣沖天的公司，如招商證券（600999 ）、光大銀行（601818）、中國石化（600028）等。 有個笑話，早期大媽殺入股市，選股的邏輯根本就不是基本面、K線圖，也不靠消息，更不會聽股評員嘚啵嘚，完全靠的是中國傳統智慧：諧音梗。只買代碼中尾號是8或者9的，你別說，后來還真的跑贏了大盤，因為能用這樣代碼的公司，多數還真的是績優股。 這真驗證了，我們看到的世界就是真實的，數字的魔力和我們對數字的信仰相互加持。 發行價又是怎樣確定的呢？股票發行價一般由主承銷商先確定新股發行價格區間，然后召開路演推介會，再根據需求量和需求價格信息對發行價格反復修正，最終確定發行價格。 目前國際市場上確定股票發行價格有個參考公式：股票發行價格=市盈率還原值*40%股息還原率*20%每股凈值*20%預計當年股息與一年期存款利率還原值*20%。 看起來有點暈是不是，要湊一個68.8、一個80，那也是很拼的。 阿里系真的很愛6和8。 1 阿里巴巴，從“1688”到“9988” 阿里巴巴2007年11月在港交所上市時股票代碼就是1688，2019年，還是11月，回歸港股的代碼是HK9988。 發行價還沒公布前，今年“雙十一”前的10月9日，阿里集團合伙人、B2B事業群總裁戴珊，身著68.8元的一身衣服亮相淘寶特價版發布會，說“很合身、很舒適，質量也很好”。果然很阿里巴巴。 湖畔大學新校園在杭州奠基時，也選擇了帶有數字8的日期，為2018年3月28日，此前的臨時校址在西湖邊，這次建設的則是長期校址。 淘寶的周年慶是5月10日，阿里的周年慶是9月10日，這是固定的時間，但通常情況下，它還是對 “6”和“8”情有獨鐘。 它對6和8的喜愛倒不全是因為諧音，而是從歷史上看，這是它的幸運數字。 1999年成立，在杭州湖畔花園16棟1單元202，創始團隊18個人，后來被稱作18羅漢。這大概是阿里與“6”和“8”緣分的開始。 讓馬云發跡的杭州湖畔花園  18個人做的是1688網站，就是阿里巴巴的前身，現在則為阿里集團的旗艦業務，為全球買家和供應商提供商機信息和在線交易。 如前所述，2007年11月，阿里巴巴的B2B業務以13.5港元在香港聯合交易所掛牌上市，股票代碼為“1688 HK”。“1688”的股票代碼，既是“阿里巴巴”的諧音，還有“一路發發”的含義，不知道是不是幸運數字“6”和“8”帶來的好運，阿里巴巴上市當天開盤價即漲到30港元，融資116億港元，創下了當時中國互聯網融資之最。后來2010年阿里巴巴還把1688.com作為了阿里巴巴中國站的主域名。 阿里的B2B業務最終在2012年選擇私有化，退出香港聯交所。 2014年9月19日，阿里巴巴在美國紐交所上市，股票交易代碼為“BABA”，發行價68美元，融資250億美元，成為當時最大的IPO。 為了貫徹阿里“客戶第一”的理念，在紐交所敲響阿里巴巴上市鐘聲的是8位客戶。有傳說，出于對“8”的熱愛，馬云和蔡崇信本來傾向于讓阿里巴巴在8月8日掛牌上市，但由于資本市場原因，才推遲到9月。阿里巴巴在美國上市以來，股價從68美元一路上漲到304.69美元（截至10月30日收盤價），市值已經達到8243.8億，一度超過了騰訊成為市值最高的互聯網公司。 5年后的2019年11月26日，阿里巴巴以代碼“9988”重回香港聯交所，發行價為176港元，募資880億港元。 關于這次的股票代碼“9988”，阿里巴巴董事局主席兼首席執行官張勇在接受媒體采訪時說：首先88是幸運數字，99代表長長久久，阿里要做102年；其次，99代表九九歸一，表示阿里的回歸；還有，阿里巴巴是1999年成立，這是99的第三個意思。 這次在港交所敲鑼的是10位阿里巴巴生態伙伴代表，來自四大洲八個國家。和紐交所敲鐘的8位客戶加在一起，正好是18位客戶，與阿里創業的18羅漢的數字相當。張勇表示“說實話，我們并沒有刻意去安排，也是天作之合”。 阿里巴巴十二年后港股再敲鐘  阿里在港交所的“9988”，在2020年股價一路上升，截至10月30日已經上漲到293.2港元，較發行價漲幅達到66.6%。 2 阿里的數字“造節” 在人類的潛意識中，認為數字中隱藏著神秘力量。 1982年，美國發生了歷史上最著名的投毒案，有人走進芝加哥地區的藥店，向泰諾膠囊的包裝里注入了劇毒氰化物，接著將其放回貨架。這次投毒造成7名芝加哥居民身亡。兇手始終未找到，政府由此通過了重要的食品安全法。強生公司火速召回了3100萬在售的膠囊，從此所有藥物必須加上瓶內膜或瓶蓋外塑封膜等安全包裝。 但一件奇怪的關聯發生了，這次事件之后，在經營彩票的各州，居民們以前所未有的熱情投注了兩個數字：2880和1910，以至于有三個州的官方宣布：對這兩個數字的投注金額超過了“最高責任限額”而暫停下注。 這是為何？原來這是被召回膠囊的兩個批次，那一段時間，報紙、電視、廣播都反復說兩組數字，在潛移默化中，就影響了人們的行為。 從互聯網公司的造節運動可以看出，數字能成為一種消費信仰。 互聯網公司的造節，正是自阿里始。 每年5月10日是阿里內部的“阿里日”。阿里日最著名的一項活動是集體婚禮。2019年5月10日的集體婚禮上，馬云關于“996”和“669”的一番話引發了人們的廣泛討論，可能馬云自己也沒注意到，“9”和“6”這兩個數字與他如此有緣。 馬云經典語錄，請配合當下打工人食用  阿里巴巴創造的節日，自然以“雙十一”最廣為人知。11月11日過去是流行在大學校園里用來慶祝單身的“光棍節”，現在已成了一個泛文化IP，到10年后的2019年，雙十一當天的營業額已達到2684億，2020年預計又是一個頗具震撼力的數字。有趣的是，阿里發明“雙十一”后，第二年京東就發明了“618”購物節。偏愛“6”和“8”的阿里巴巴，這次沒有先搶占“6“和“8”，當然，這兩個數字本身也是幾乎所有公司都喜歡的。 2018年8月阿里推出了88VIP會員。與之對應的，每年8月8日被阿里稱作“88會員節”，8月8日前后有一些88VIP會員專屬的優惠活動。淘氣值1000分以上的用戶，只花88元就能購買一年88VIP會員，享受淘系電商、優酷、餓了么、蝦米、淘票票等VIP優惠權益。 3 逢單出擊，逢雙韜光養晦 6和8在諧音中代表順利，吉祥， 但是從《易經》上來說，這并非最好的數字，《周易·系辭上傳》：“大衍之數五十，其用四十有九”。“ 天數五，地數五，五位相得而各有合。天數二十有五，地數三十，凡天地之數五十有五”。在洛書的中央是5跟10，而河圖，上下左右，怎么加都是15，平均數正好是5。 5這個數得位又得中，是“大吉”之數。周易的象數思維就體現在數字和具體象的結合，同一個數字具有多種象的特征，可以代表多種象。數字也有陰陽， 奇數為陽，偶數為陰。陽數中九為最高，五居正中，以“九”和“五”合成“九五至尊”。 據說阿里內部有個不成文的戰略習慣“逢單出擊，逢雙韜光養晦”，意思單數適宜作戰，雙數適宜休整，但休整并不意味著停滯不前，而是進行一年的盤整。據說這是馬云當年禁語三天后，總結出來的規律。 馬云曾說，“嗅不到冬天的CEO是不合格的CEO”。早在2007年阿里巴巴香港上市前，馬云就覺察到凜冬將至，加快了上市節奏。上市讓阿里有了充足的現金儲備應對即將到來的危機。 2008年春節過后的員工大會上，馬云說，2008年的策略是“深挖洞，廣積糧，不稱王”。2007-2008年阿里巴巴大批高管調整或離職之際，2007年底阿里巴巴集團成立廣告變現平臺阿里媽媽，2008年4月淘寶商城（天貓）上線。馬云秉承著“陽光燦爛修屋頂”的理念，讓阿里在2008年金融危機到來之時，仍然氣定神閑，而且手中有足夠的現金回購股票。 2020年，在疫情之下，想不韜光養晦也很難。在2019年底阿里對組織架構進行了又一次大調整，著力技術體系的變革、全球化和內部協同。2020年2月10日阿里巴巴發布了《阿里巴巴告商家書》，推出六大方面20項特殊扶持措施，特別是免除2020年上半年天貓商家的平臺服務費，是犧牲自身部分業績，而支撐中小商家在疫情中存活下去。疫情背景下，阿里1-3月依然實現了集團收入同比增長22%，而4-6月營收同比增長34%，凈利潤同比增長86%。 所謂的“逢單出擊，逢雙韜光養晦”，也不是絕對正確。2011是阿里創業后的第一個本命年，馬云后來回憶，“從來沒想過會這么痛，這么苦。我其實已經有預感，本命年麻煩多，但我沒想到會有這么多”。 首先是B2B業務爆發“誠信門”事件。指的就是一些詐騙賣家，花錢買到“中國供應商”會員資格，欺騙海外買家下單、付款事件。有跡象表明B2B公司直銷團隊的一些員工，故意或者疏忽而導致一些涉嫌欺詐的公司加入阿里巴巴平臺。馬云很快組織了一個閉門會議，現場宣布了B2B公司CEO衛哲與COO李旭輝辭職的消息。 這一年淘寶也并不太平，2011年4月23日，央視播出《焦點訪談》節目，列舉消費者從淘寶網購買假皮包后，發現實為人造革，而且維權受阻。 接著很快，圍繞淘寶，又發生了一件更重大的事件，也就是“十月圍城”。為了清退一部分實力較差的小商家，10月10日，淘寶商城發布了新規則，核心內容是將技術服務年費提高了5到10倍。同時商鋪違約保證金數額也提高了。這引起了小商家的不滿和報復，他們通過虛假訂單、惡意退貨和惡意差評攻擊大商家。對抗不僅在線上，有人在杭州阿里大廈前，拉起紅底白字的橫幅抗議、靜坐，有人在香港中環廣場給馬云設下了一個靈堂，還有人要鬧自殺，在阿里門口要跳樓，還有人聲稱要殺死一個淘寶小二給馬云看，有小二真的收到”小心全家“的威脅電話。 淘寶十月圍城事件  馬云在手心連寫五個“忍”字，對抗了一周后，終于讓了一步，阿里出臺5項新政策以緩和局勢。 “十月圍城”的攻擊來自產業鏈下游，而在最上游資本端，同期馬云陷入了一場更兇險戰斗，這就是支付寶股權轉移事件。 此事不需要贅述，因為這件事，馬云被指責為沒有契約精神，是小偷，不拿股東利益當回事。至于轉移股權，馬云認為這是個“艱難的決定，也許它并不完美，但它是正確的”。因為負責審批第三方支付牌照的中國央行，已多次對能否取得牌照的公司資質作出明確要求，如果支付寶是外資控股，就無法拿到這張至關重要的牌照。 可見阿里這個2011年過的尤其艱難，不過，這在阿里公司史上是有分水嶺意義的一年，之后公司在戰略、產品、乃至價值觀上的若干重大決策，都是當年種下的因。如果沒有支付寶在2011年的“風險一次出清”，也就很難到達螞蟻集團今天的輝煌。 4 “迷信”風水抑因信者得救？ 其實不只阿里巴巴，中國很多企業都有對數字和堪輿的偏好。 2018年在北京西二旗落成的騰訊新大樓，是一艘大船的建筑形態，有個笑話說，騰訊造成這樣的形態，是根據西二旗地勢做出的考量，西二旗后廠村互聯網大廠眾多，而騰訊大船的造型，既能撒網（網易）又能擺渡（百度）還不怕風浪（新浪）。 騰訊北京總部大樓一艘大船的造型  這聽起來就有點像惡搞了，但講究點總沒錯，另外所謂的“七上八下”，阿里巴巴西溪辦公園區的辦公樓總共七棟，每棟七層，而早在2008年，馬云在一次采訪中就曾坦言：“我特別注重環境風水。阿里巴巴設立七個分公司就是出于風水的考慮。我們在香港第一次租辦公室的時候，我跑進去一看，我說不行，這個辦公室位置很高，我說這個風水不好，前面那個公司一定關門了。一查前面關了6家公司，千萬不要去。所以你搬公司的時候，你要查一下前面那家公司是不是不好。” 還有傳聞說網易總部從廣州遷到杭州時，在研發園區一進門的位置就有一張八卦圖，2014年丁磊還專門讓人在北京公司的門前添了一個象征歡樂與好運的貔貅。 長江集團主席李嘉誠一生也篤信風水，他親自定下長江集團中心大樓的高度，也經常就不同項目聘用不同的風水師。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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